《羊城晚报》年05月30日
呼噜
文/岑燮钧
男人睡下就打呼噜,女人辗转难眠。
男人的鼾声像大海,一潮来一潮去。如果困极了,女人恍惚会觉得是浮在水上,就像小时候戏水,表演“僵尸挺”,她能平躺在水上好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有时会稍微平缓一些,但有时很恐怖,像是接不上气一样,声如裂帛,忽然就停了,半天又回上一个尾声。她忍不住要推一下,他却翻个身,像没事人一样。渐渐地,呼声又恢复到原来样子,就像她让他进屋换鞋,他隔一阵又老样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几乎要骂“杀千刀”。可是,刚结婚那会,他不是这样的,一点呼噜都没有,鼻息均匀,就像是怀中的孩子。不过,那会他也的确像个孩子,自己没主见,老听他妈的话。她给他买衣服,她老妈说不好看,他就不穿了。好不容易把他拉到身边,却又呼噜翻天了。
想起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有时是黑白的,有时还有点色彩。女人怨恨男人的时候,男人总笑话她,桩桩件件记在心。这是一句戏文的台词,男人偶尔会装着那怨妇调唱给她听,她忍不住就“扑哧”了。
你们女人啊,不就是因为桩桩件件记在心,所以睡不着吗?
女人有点烦。哪一件事少得了我,可烦的事情多着呢。女儿学习不好,数学老是提不上去,10+1=,什么逻辑!新房要装修,去买台盆,男人嘴笨,都是她杀的价,直说得口干舌燥。回来,网上一查,亏大了,起码还可以再砍00元。她后悔死了,男人说算了,人家做生意不赚,还不喝西北风,说完去玩电脑了。她越想越气:我要你干嘛?!
女人想努力让自己睡着。可是,越是努力,越心焦。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都已经后半夜了。又是三个多小时没睡着,待会儿很想睡的时候,天又亮了,外面的车声也闹了。她胡思乱想,想得脑袋生疼。忽然发现,男人竟没打呼噜了。难得的空档,我得赶紧睡着。否则,又要彻夜难眠了。
女人处于模模糊糊之间,似乎打了盹,就被风雨声惊醒了。她记得后窗没有关紧,想爬起来,却又像得了软骨病,怎么用力都不行。她想让男人去关一下,男人也无知无觉。都得我操心,她很感委屈,不由得要“嘤嘤”哭出声来。这时,风雨更大了,那声音翻江倒海似的。她定神细听,什么风雨,不就是男人的鼾声吗?这鼾声,太雄壮了!真仿佛“铁马兵河入梦来”。女人本来想推醒他,又想到他明天要开车,路比较远,就又忍下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其实迷糊了才一刻钟。她恨死了,那鼾声,越听越闹心,像在她心里捣腾似的。胃也难受了,胸口很闷,好像喘不过气来,似乎只有大哭一场才能宣泄,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小声地啜泣。为什么要啜泣?她自己都搞不清。她感觉自己不这样就要崩溃,就要发疯,就要大喊大叫了。
她不能自主,她既想让男人知道,又不想影响男人睡觉,但又隐隐想让男人知道她的痛苦,甚至希望男人醒来安慰她。她这么纠结着时,发现自己的吸鼻涕声越来越响了。男人终于翻了个身,呼噜顿消。她感觉他已经醒了,她委屈得像小姑娘似的,不由加大了哭泣的力度。可是,男人还是没有来劝慰她,她不由得气急败坏,猛地推了一下男人。男人不由得转过身来:
“怎么了?”
“都是你,都是你,呼噜声吵得人没法睡!”她哭着哭着,笑了。男人也笑了。
“也不早来安慰人家!”女人有点撒娇。
“我不是睡性大吗,刚才我有点醒不过来。”
男人抱住了女人。女人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男人怀里。“我睡不着!”女人学着女儿的腔调,娇滴滴的,仿佛小时候在父亲的怀抱里。可是,她渐渐感觉到,男人安抚她的手在慢下来。她推了他一下,蛮横地说:不准睡,等我睡着了再睡!
怎么了?男人刚才似乎真的又睡过去一会。真神了,能一边抚着女人一边睡觉。女人不由得火大了,你们男人怎么这么能睡呢?要是分一点给我多好!起来,别睡着,再睡着我就把你的呼噜声录下来,等你睡的时候在你耳边放!
好好!男人坐起来说,我等你睡!
“这还差不多!”女人莞尔一笑。不过,黑灯瞎火的,男人也没看见。
女人经此折腾,总算慢慢睡着了。
当一抹阳光射进来时,女人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男人还坐着,耷拉着脑袋,打着轻轻的呼噜,像一个在课堂上瞌睡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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