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被迈克尔·杰克逊弄得血脉贲张的下午之后,我才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开始矫揉和扭捏,知道大脑里总是让人恼怒地源源不断分泌、让人脸红傻笑的东西叫做荷尔蒙
我们两个裸体小人相对站着,距离不过两三米到了下班的点儿,大人三三两两地回来上楼时,看着我俩门神一样相对站着,赤身裸体还要维持尊严地绷着脸,大人们都忍不住笑,一边上楼一边回头看,继续笑
人脑中有三种物质,一种是让人兴奋的多巴胺,一种是去甲肾上腺素,另一种是苯和胺的化合物当人脑浸入这些化学物质的时候,就会坠入情网
我那时候写了本言情小说,男主人公照着隔壁大提琴男的样子广州日报官网招聘写小说里的爱情活动主要是散步,并肩行走就已经是获得感情享受的标准动作,写作时会幻想偶尔意外的肢体相碰,自己用左手去抚摸右手手背模拟,就已经害羞得快要中风
人生从此大概也就不同了
言情小说写完之后,我和隔壁的大提琴男还是连互相问好都不曾有过我非常天真地以为已经有了互有好感的默契,把沉默视为男女双方渴望接触而形成的张力
我写作的电脑不能上网,唯一在写作间歇的消遣和奖赏是能看个盗版dvd影碟那天我看的是迈克尔·杰克逊的mv,屏幕上,已经变得雪白的迈克尔·杰克逊在古巴的一个街区舞蹈,数万棕黑皮肤的人跟在他身后,鸣鼓狂欢我瞥见迈克尔·杰克逊腾起的纤细身体,以及歌唱时兴奋扭曲近乎狰狞的脸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大脑每广州日报集团官网天都咕嘟咕嘟地煮在这复杂的混合物中,一度以为所有的脑细胞都会烧干烧尽
荷尔蒙是粉红色的,每天在楼梯间里如梦似幻一分半钟,渲染清教徒一样黯淡的高中生活
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话,是快要高中毕业的时候,两人仍是前后脚在楼梯上我在前他在后,他忽然快几步追上我,要我给他签个名,说以后可能会升值我非常谨慎害羞地表示:恐怕要等我死后一百年,签名才有升值的可能性
许多年之后,我仍然记得自己荷尔蒙勃发的那个下午
十五六岁的时候,隔壁班有个骨骼清奇的男生,瘦高个,戴眼镜,头发软,爱穿白青两色,秋天爱穿毛衣他大提琴拉得好,是学校乐队的首席,每次演出总在最靠前的位置班里也有女生偶尔会提到他,我总是假装记不全他的名字
我还长江日报报业集团在上初中,不记得是13岁还是14岁,炎热的暑假我在电脑前写作,蝉在下午两点的热浪中竭力叫嚷,汗把我黏在椅子的竹坐垫上
在此之前,我是没有性别的人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对门住了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非常调皮,他的父母惩罚他的办法是剥光了他,让他在门口罚站
后来,我看美剧和外国电影,看到萝莉和正太相爱,在夕阳下献出初吻,夕阳照耀他们的金发,我总是非常羡慕,羡慕他们小小年纪就意识到自己性别的魅力,多健康多美好而我的童年对异性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面面相觑、不辨男女的两具裸体,像女娲刚造出来的小人
我慢慢长大,自己还没有经历什么,已经听说过足够多他人的生活有人怀孕,有人离婚,有人玩心不改,有人红杏出墙……
12岁的广州日报大洋网专题时候,我写了本书,书引起了一些诧异,主要还是因为涉及了一些所谓的“成人话题”,早恋、性启蒙之类的对我来说,反而诧异于大人的诧异因为那时的我,视全世界的人都是没有性别的人,并没有真正性意识的觉醒,荷尔蒙也远远没被唤醒
我一度以为是因为来到北京,天气太干,空气太差,冬天太长,冻结了我的荷尔蒙后来想想,觉得北京是无辜的,是自己失去了憧憬的能力
站了不久,邻居的小男孩也被全裸着扔出来
那段少女时期是后无来者的吧因为我上大学之后就陷入了激素干涸的危机当中,常常干笑,几乎不再有心跳加速的经历,且视男性美貌如粪土
不知道能不能埋怨现实是抽干了荷尔蒙的东西,只是觉得对二十多岁的我来说,荷尔蒙已经近于鸡肋,用理智满打满今日广州日报电子版算地使用好,才是持家之道
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总是在上课上楼的时候碰到,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在楼梯两侧各自低头走我心跳很快,脑浆要沸腾成一锅糨糊
有一次,我闹着要离家出走,父母说:“你走可以,但是衣服鞋子都是我们家的,你不能带走”于是我火速把自己剥光,冲出家门走到家属院门口,听到依稀有行人和摩托车的声音就害怕了,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门口,碍于面子也不敢敲门,怕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就这样畏畏缩缩地全裸站在门口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有电流击穿大脑皮层,刺激十分,震荡非常,久久不能复位到现在,我跟人说起自己第一个有非分之想的对象是迈克尔·杰克逊,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没办法,神经中枢的事情我也不能解释,就是爱他长江日报报业集团那时已经备受摧残的脸我那时看了眼时钟,默念下时间,心想人生从此刻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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