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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蕾蕾拓展写作中对事物的理解力

发布时间:2019-1-8 22:46:37   点击数:

这个题目很大,与其说我给大家讲,不如说我和大家一起分享,学习。这也是我努力的目标。因为我们的确看到有些作品单薄,有些作品厚重。有些作者的书写有无尽言外之意,仿佛给我们打开多维空间,但有些很平面化,就是简单的就事说事。如何让自己的作品意味深长,打开视野的广度,思维的自由度,增添作品的深度?这其中就牵扯每个人对生活的思考,对生命的理解,甚至会牵扯到你对最普通词语的探究。这也是我一直思考和琢磨的。与其说为了写作,不如说,我为了活得明白。因为人一出生就被置于了一种强大的受限,你被给予一段生命,可是它随时会结束,而你不知道结束后所谓的死亡是什么,里面有什么。这个结果就像你在这尘世上不断累积,可你累积的一切溪流最终都被冲向死亡的大海。

我始终觉得写作之下的东西很重要,你要有穷尽之心,不能满足于别人给出的答案,得去把那些关于人生最重要的东西重新再思考一遍。比如死亡、我、爱、了解等跟生命息息相关的词语,比如关于生命最重要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没有定论,哲学上已经为此争吵了几千年,但是你得有兴趣去琢磨探究这些问题,否则你写作就近乎无源之水,作品也不会有啥生命力。这些问题是全人类的难题,但你总得凭自己的心灵去叩敲一下那座死墙,去倾听你听到的信息。我觉得写作就该建立在关于生命这些最真正问题的思考上。如果解决了,你可以去人间这个游乐场玩,你甚至可以去玩艺术,那时你去玩,艺术下面的东西因为究竟之后有了根,所以上面的东西呈现状态也会不一样。你不会轻易就被世俗迷眼或困死,你会看到,在你自己头脑那团乱麻之上,是永恒的意识的太阳。当然这些问题最可怕的是居然常想常新。甚至,当你意识到什么,你要去分享给别人,假如别人的意识状态没到,他就拿不到这些信息。所以说存在的一切有时太诡秘,明明一切答案就在我们身边萦绕,可我们的头脑突破不了自己,那些信息我们就无法看到更无法获取。

比如说死亡,到底人是会死,还是不会死?这个问题,真要自己用心灵去体会。如果我说会死,那些宗教徒和有宗教意识的人就全都笑了。我说不死,那些没有心灵意识的人就笑了。所以,这些答案一定得拿自己的心灵去思索,去硬碰硬的思索,要有一种往最黑深渊里跳的勇气,然后才能得到光明。

举个例子,苏东坡的才华和性情为很多文人赞叹,留下了不少心思清明的好诗词,比如:“竹杖芒靴轻胜马,谁怕,一蓑风雨任平生”;“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他一生宦海浮沉,颠沛流离。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被卷入长期的党争漩涡中,从此种下祸根,吃尽苦头。可他为什么能对人生有如此豁达了然的看法?在我的感觉中,佛印对他帮助不小。佛印是佛教徒,佛教徒的第一个努力就是了生死。在我印象中,大才如苏东坡者,也就是在佛印这块才露拙。比如苏东坡说佛印是大粪的那个故事,还有就是苏东坡和佛印那个“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的故事。第一个故事大家都知道,第二个故事,讲的是苏东坡有一天,觉得自己境界大进,立即提笔赋诗:“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八风就是称、讥、毁、誉、利、衰、苦、乐,写完后他很得意,满心欢喜派书童送往佛印。佛印看后,批了两个字“放屁”。苏东坡气坏了,当即乘船过江找佛印理论。佛印说,你不是都八风吹不动了,怎么我说了一个放屁,你就一屁过江来?——这个故事传播很广,特别有典型性,他说明了苏东坡是如何一步一步成长,我们也能在他的成长中看到自己。

到后来,你再看苏东坡作品,就越来越对生死,外境有智慧。比如那首《书舟中作字》:说一群人将到曲江时,船在滩上搁浅倾斜,撑船的有十多人,篙声石声荦荦,四面望去都是波涛,舟中士子面无人色,而他写字不受一点影响,为什么呢?他说经过的变故多了,即使放下笔来,终究不能作任何一件事,何如只管写字呢?其实,完全是心静了,看得更清楚了。

但那种境界,不是说做就能做的,首先牵扯了一个如何理解自身存在的问题,当然接下来就是践行。苏东坡的有一句诗说:“书到今生读已迟”,你就会发现,他早就明白了生死,他说书不是这辈子读来的,你这辈子来读就已经迟了,书是生生世世读来的。所以你看,当你把问题想透了,那种文字下的深度是随手拈来的。因为那是在一种极其高又极其深的视野中了知的。在这块,我跟大家谈点题外话,为什么很多作品比较单薄,甚至为什么有些大艺术家造诣特别棒,人生却活得一团糟,甚至搞得痛不欲生乃至自杀的地步?我觉得,这种艺术家往往是很平面化的,很社会性的,他在平面广度有了,他在垂直的那个领域却没有觉知或者说有待提高。你看一辆车相撞,或者说两个人吵架,一定是在平面上相撞。假如有一个意识高一点,矛盾与伤害都很难发生。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那个垂直方向的提高,也就是内心永远有一个更高的意识来,这将会让我们不在现实中被撞得车毁人亡。

简单说了一下“生死”二字对作品及我们人生的影响,接着说一下“我”这个字,其实人生全部都是“我”的问题。我是谁,哲学一直在问。佛洛依德把我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组成。本我即原我,是指原始的自己,包含生存所需的基本欲望、冲动和生命力。自我德文原意即是指“自己”,是自己可意识到的执行思考、感觉、判断或记忆的部分,它为本我服务。超我,是人格结构中代表理想的部分,顾名思义,就是被超越的我,相对而言的大我。后来很多哲学家都在谈这个问题,谈到让人一听就头疼。

但我最喜欢的是葛吉夫一番认识,这个人对我帮助很大。葛吉夫是这么说的:我们内在不是统一的,没有一个随时随地都在的“我”。我们的内在有一群“我”,它们是分裂的,有几十个乃至几百个相互争吵竞争打斗的我组成。为了更准确表达人这种前后不一,相互矛盾,葛吉夫曾经比过一个例子:吴先生答应要帮我做某事,但第二天却没有做,我就觉得被冒犯,感到愤怒,乃至想要终止和吴先生的友谊。这种事大家也都经常能够遇到吧,我们总是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生气乃至终止关系。可是今天把愤怒的事伤心的话都做了都说了,明天另一个有点理智的“我”复活,又可能为昨天的话语或者轻率后悔。葛吉夫说的就是,这种几百个冒牌的我,这个动不动就凭着习性就站出来替我发言的我,是分裂的,并不真实的。那么,真实的我是什么,真实的我是良心,是本源,是整体。

这么说太抽象了,我和大家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吧,恰好是我最近遇到的。前几天下雪,我想去照相。拍照时觉得雪花把什么东西激活了,让每个人都开心,都被还原成赤子。前一天拍了雪,第二天我很想去拍花。可是,没有找到盛开的特别好合适拍照的花。那一刻,站在一个湖边,望着满目冬色,摄影师没有照相的欲望,我也没有想被拍的欲望。那个感觉就特别提醒我。这些雪,这些花,为什么能唤醒人内心同样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它们了,人就又还原成暮气沉沉?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种特别奇异的感觉,我觉得这种美的东西,用有某个人的观点来说:就是没有被逐出过伊甸园的东西,它们带着源头的信息,它们是能瞬间让我们记忆起什么,能迅速把我们连接在一起。一旦这种东西消失,人的意识要向内走很久,才能觉知到那种本源,那个整体,那个大我。所以我是谁?我就是那个整体,我就是它的一部分,别人也是。只有这种感觉,才让人复生。如此,你就会重新看言语层面的自我,看自己身上那些各自为政的自我。你就会不再认同这些自我。这样,自己就不会被困死。

然后想再讲一个字,爱。爱是什么?你查查,有多少因爱而写成的故事,解释爱的书籍,可是说,整个存在都是因为爱,但是,我们在其中却经常感觉不到爱。爱情,有爱吗?有多少爱?父爱,母爱,情爱……,我们被爱的词语都能折磨晕了,被渴爱的心都能折磨死了,但还是感觉不到爱。

引导我对这个词语理解的第一个人,是李敖的前妻胡因梦,她说过一句话:别对我提爱情,我不相信爱情,但我相信爱。后来我看写了那么多爱情诗歌的茨维塔耶娃也这么说,不过她说得更究竟,她说,爱就是请人喝水的人在喝水。这话说得多好,可当时我体会不到。和诸位一样,我先要破的大概也是虚幻的爱情。里尔克与克伦凯郭尔对我帮助也很大。里尔克这么说:“诸神起先欺骗地把我们引向异性,像两个一半组成整体。但每个人都要自我扩展,如一弯细月充盈为圆圆的月盘。”里尔克的这段话指明了爱情的虚妄,他否定了世俗意义上的爱情,他的言下之意是每个人都要先回到自己。而克伦凯郭尔是解构式的,他是针对圣经上“要爱邻人如爱你自己”这句来深化爱的。他说:“要求爱的对象是优秀杰出的,那是你爱的完美吗?”,“完美性的对象是对象本身的完美,而不是爱的完美,爱不完美的事物,这才是爱的完美。”“对邻人的爱具有对恋人,朋友,亲人,那些杰出的人的爱所没有的完美性。因为前者首先指向对象,其次再问爱。而对邻人的爱则只考虑爱。人们其余部分的爱是由对象决定的,但对邻人的爱由爱来确定”。然后,他竟又道:“因为每个人——绝对地是每个人——都是邻人,因此对象的所有特殊性全都取消了,这就是说,爱邻人只表现为爱”。

你看这段话说得多棒!这几句话说得很深,要慢慢加以琢磨,他指出了爱的特殊性的虚妄,爱的整体性的真实。爱,就是对那个整体。所以,我有时觉得,整体就是爱,我们就是那个整体。

现在,我们再回到茨维塔耶娃那句话上,爱是请人喝水的人在喝水。你会发现这是方法论。我们通过给予感受到爱,而不是通过得到。而纪伯伦还说过一句话,爱并非爱者的优点,而是被爱者的优点。这个,更是为我们指明了爱在哪里。所以,存在太奇妙,爱导致的热情和困惑,更像是我们最深刻地在研究自己。

最后我再讲一个词,了解。从字面瞎琢磨这两个字,我最初想,了解是“了”了“解释”,还是更深层的,一旦知道了就完结了,明白再也不必解释?后我百度了一下词意:“了”的意思为认知,就是知道的清楚。“解”为明白之意,明晰“了”之事物的种种相关性,之“解”。之所以跟这两个词杠劲,实在自己不了解“了解”二字。从小就认真读书,觉得人被无知的生存状态覆盖着,需要摆脱。觉得人被看不清的死亡威胁着,需要澄清。我如此拼命努力学习,其结果真如苏格拉底所言: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也有人会嗤之以鼻,觉得你啥也不知道,咋回家,咋工作?是,在某些程度我有某些知识上的知道。可假如说在宇宙中地球就像一颗黄豆,我连这黄豆上的一个细胞也了解不全。最可怕的是,仰望天空,无知黑洞洞,俯视内心,还是黑洞洞的不可见。即使收回目光,说别想的太远,可最亲的人之前怀着相爱的好心,还是制造了许多彼此折磨的痛苦。我不知道他的内在,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该做好时,由着心情做坏。—我怎么了,他怎么了,我们怎么了?究其原因,好像我们从来无法相互了解,甚至都不能自我了解,似乎我们啥也不了解。

所以,了解这个词深入下去,和了解没啥关系,或者说,深入的了解之后,就发现没必要了解,因为你再了解,也了解不到啥。或者,你一定要探源,也只会发现了解这棵树开花后最终的果实竟然是——啥也不了解。事物完全长在自己的对立面上,连一个词都根治在它的反义词上。那么,你还想了解什么?或者就是,无所谓了解和不了解。只是信任的经历,享受,观察,由着存在带着自己顺水漂流。

今晚我和大家分享了自己对四个词的粗浅认识,我觉得这几个词很接近根本,也是最困扰人的。总结这几个词意,死亡,在我理解就是没有死亡。我的最终就是无我,了解的最终是我啥也不了解,不可能了解。只有爱这个词,来自本体属于本源,爱就是爱。而本源是什么?是混沌,空无,一体?我目前也不能说得很清晰。但克里希那穆提说,爱就是心灵的空无,它来自不追寻,不需索,不渴求。爱就是自我的缺席。

最后和大家分享我的一段文字,也是我用诗对这些大问题的思考:

“生死其实一直是我写作中最大主题。比如我在秋日飘落的落叶中看到:“生死两极是在争夺能量/等死吃撑了万物,它又得流通出去/所以,在冬日最贫穷赤裸的枝头/你可以看见/生,满怀运筹帷幄的自若/”。我在睡眠和苏醒中体会到生死的隐秘交织:“这也是一次起航/始发地是夜晚,抵达地是黎明/”,“成吨的黑/在关门之后涌来”,我体味睡眠:“就像昏厥发生/在虚无中/一个人的航班/突然起程”,我感觉着失眠时分:“每个细胞都平行向下/安静的,像一沓A4打印纸/神,这是我第一个祈祷的姿势”。黑夜如同短死一般深深折磨过我,我为此才会祈祷自己像打印纸一样能被睡眠打印。因为长久在睡眠与苏醒间徘徊,我写过很多失眠的诗句:“万物都收起影子,和自己合拢/日光像一只不再书写光线的钢笔/将自己插进笔筒。/我的睡眠,为何以六十五度角的姿态/将自己横斜在枕上?”。但好在意识最终上了岸,我看到:“入睡/是一个沉没的过程/从入水、投奔、降服/放弃自我,到渐渐着陆意识化为潜意识、无意识/最后彻底遁入混沌与虚无......”

因为对生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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